写一篇优秀论文需掌握的9大要点
编者按✦欧洲史、英国史的大师Lawrence Stone在一次访问中说了一句非常吸引人注意的话，他说“他英文文笔相当好，所以他一辈子没有被退过稿”。因此文笔清楚或是文笔好，对于将来文章可被接受的程度有举足轻重的地位。内容非常重要，有好的表达工具更是具有加分的作用，但是这里不是讲究漂亮的style，而是论述清楚。一尝试接受挑战，勇于克服研究生如何训练自己？就是每天、每周或每个月给自己一个挑战，要每隔一段时间就给自己一个挑战，挑战一个自己做不到的东西，不一定要求自己每次都能顺利克服那个挑战，但是要努力去尝试。在求学的生涯中，会碰到太多聪明但却一无所成的人，因为他们很容易困在自己的障碍里面，举例来说，在普林斯顿大学的一个很聪明的人，他就是没办法克服他给自己的挑战，他就总是东看西看，虽然很多人也有这个毛病，可是定期给自己定一个挑战，例如：告诉自己，在某一个期限内，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三行字改掉，或是这个礼拜一定要把这篇草稿写完，虽然仍然常常写不完，但是有这个挑战跟没这个挑战是不一样的，因为挑战三次总会完成一次，完成一次就够了，就足以表示克服了自己，如果觉得每一个礼拜的挑战，可行性太低，可以把时间延长为一个月的挑战，去挑战原来的自己，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情。不过也要切记，硕士生是刚开始进入这一个领域的新手，如果一开始问题太小，或是问题大到不能控制，都会造成以后研究的困难。二不能苛求完成精典之作要记得一句话：“硕士跟博士是一个训练的过程，硕士跟博士不是写经典之作的过程。”很多人，他之所以没有办法好好的完成硕士论文，或是博士论文，就是因为他把它当成在写经典之作的过程，虽然事实上，很多人一生最好的作品就是硕士论文或博士论文，因为之后的时间很难再有三年或六年的时间，沉浸在一个主题里反复的耕耘，当他们做教授的时候，被行政缠身，就不再有充裕的时间好好探究一个问题，尤其做教授还要指导学生、上课，因此非常的忙碌，所以他一生最集中又精华的时间，当然就是他写博士、或是硕士论文的时候，而那一本成为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著作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。不一定要刻意强求，要有这是一个训练过程的信念，应该清楚知道从哪里开始，也要知道从哪里放手，不要无限的追下去。当然也不是否认这个过程的重要性，只是要调整自己的心态，把论文的完成当成一个目标，不要成为是一种的心理障碍或是心理负担。这方面有太多的例子了，普林斯顿大学的旧书摊有一位非常博学多文的旧书店老板，常常有人对他说：“你为什么不要在大学做教授。”他说：“因为那篇博士论文没有写完。”原因在于他把那个博士论文当成要写一本经典，那当然永远写不完。如果真能写成经典那是最好，就像《美丽新境界》那部电影的男主角John Nash一样，一生最大的贡献就是博士那二十几页的论文，不过切记不要把那个当作是目标，因为那是自然而然形成的，应该要坚定的告诉自己，所要完成的是一份结构严谨、论述清楚与言之有物的论文，不要一开始就期待它是经典之作。如果期待它是经典之作，就可能会变成那位旧书摊的老板，至于为什么知道他有那么多学问，是因为作者在找一本书，但它并没有在旧书店里面，不过旧书摊的老板说：“还有很多本都跟它不相上下。”后来作者对那个领域稍稍懂了之后，证明确实如他所建议的那般。一个旧书店的老板精熟每一本书，可是他就是永远无法完成，他梦幻般的学位论文，因为他不知道要在哪里放手，这一切都只成为空谈。三论文的正式写作1学习有所取舍到了写论文的时候，要能取也要能舍，因为现在信息爆炸，可以看的书太多，所以一定要建构一个属于自己的知识树，首先，要有一棵自己的知识树，才能在那棵树挂相关的东西，但千万不要不断的挂不相关的东西，而且要慢慢的舍掉一些挂不上去的东西，再随着问题跟关心的领域，让这棵知识树有主干和枝叶。然而这棵知识树要如何形成？第一步是必须要对所关心的领域中，有用的书籍或是数据非常熟悉。2形成你的知识树有人请教林毓生院士：“你如果讲这个题目你要怎么讲？”他说：“只有一点，就是那重要的五、六本书要读好几遍。”因为林毓生先生是海耶克，还有几位近代思想大师在芝加哥大学的学生，他们受的训练中很重要的一部份是精读原典。这句话很有道理，虽然不可能只读那几本重要的书，但是那五、六本书将逐渐形成自己知识树的主干，此后的东西要挂在上面，都可以参照这一个架构，然后把不相干的东西暂放一边。生也有涯，知也无涯，不可能读遍天下所有的好书，所以要学习取舍，了解自己无法看遍所有有兴趣的书，而且一但看遍所有有兴趣的书，很可能就会落得普林斯顿街上的那位旧书店的老板一般，因为阅读太多不是自己所关心的领域的知识，它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一地的散钱。3掌握工具在这个阶段一定要掌握语文与合适的工具。要有一个外语可以非常流畅的阅读，要有另外一个语文至少可以看得懂文章的标题，能学更多当然更好，但是至少要有一个语文，不管是英文、日文、法文…… 等，一定要有一个语文能够非常流畅的阅读相关书籍，这是起码的前提。一旦这个工具没有了，视野就会因此大受限制，因为语文就如同是一扇天窗，没有这个天窗房间就封闭住了。为什么要看得懂标题？因为这样才不会有重要的文章而不知道，如果连标题都看不懂，就不知道如何找人来帮忙或是自己查相关的数据。其它的工具，不管是统计或是其它的任何工具，也一定要多掌握，因为将来没有时间再把这样的工具学会。4突破学科间的界线应该要把跨学科的学习当作是一件很重要的事，但是跨学科涉及到的东西必须要对这棵知识树有帮助，要学会到别的领域稍微偷打几枪，到别的领域去摄取一些概念，对于本身关心的问题产生另一种不同的启发，可是不要泛滥无所归。
为什么要去偷打那几枪？近几十年来，人们发现不管是科学或人文，最有创新的部份是发生在学科交会的地方。为什么会如此？因为现在的所有学科大部分都在西方十九世纪形成的，而中国再把它转借过来。十九世纪形成这些知识学科的划分的时候，很多都带有那个时代的思想跟学术背景，比如说，中研院的李院长的专长就是物理化学，他之所以得诺贝尔奖就是他在物理和化学的交界处做工作。像诺贝尔经济奖，这二十年来所颁的奖，如果在传统的经济学奖来看就是旁门走道，古典经济学岂会有这些东西，甚至心理学家也得诺贝尔经济奖，连John Nash这位数学家也得诺贝尔经济奖，为什么？因为他们都在学科的交界上，学科跟学科、平台跟平台的交界之处有所突破。在平台本身、在学科原本最核心的地方已经search太多次了，因此不一定能有很大的创新，所以为什么跨领域学习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。常常一篇硕士论文或博士论文最重要、最关键的，是那一个统摄性的重要概念，而通常在本学科里面抓不到，是因为大家已经泡在这个学科里面太久了，已经拿着手电筒在这个小仓库里面照来照去照太久了，而忘了还有别的东西可以更好解释这些材料的现象，不过这些东西可遇而不可求。John Nash这一位数学家为什么会得诺贝尔数学奖？为什么他在赛局理论的博士论文，会在数十年之后得诺贝尔经济奖？因为他在大学时代上经济学导论的课，所以他认为数学可以用在经济方面来思考，而这个东西在一开始，他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用处。他是在数学和经济学的知识交界之处做突破。有时候在经济学这一个部分没有大关系，在数学的这一个部分也没有大关系，不过两个加在一起，火花就会蹦出来。5论文题目要有延展性对一个硕士生或博士生来说，如果选错了题目，就是失败，题目选对了，还有百分之七十胜利的机会。这个问题值得研一、博一的学生好好思考。研究的第一年其实就是要花在这上面，要不断的跟老师商量寻找一个有意义、有延展性的问题，而且不要太难。作者在国科会做人文处长，当离开的时候，每次就有七千件申请案，就有一万四千个袋子，就要送给一万四千个教授审查。他当然不可能看那么多，可是他有个重要的任务，就是要看申诉。有些申诉者认为：“我的研究计划很好，我的著作很好，所以我来申诉。”申诉通过的大概只有百分之十，那么他的责任就是在百分之九十未通过的案子正式判决前，再拿来看一看。有几个印象最深常常被拿出来讨论的，就是这个题目不必再做了、这个题目本身没有发展性，所以更加确认选对一个有意义、有延展性、可控制、可以经营的题目是非常重要的。学生常常选非常难的题目，千万不要这样，因为没有人会仔细去看研究的困难度，对于难的题目要花更多的时间阅读史料，才能得到一点点东西；要挤很多东西，才能筛选出一点点内容，所以最好选择一个难易适中的题目。作者写过好几本书，认为对每一本书的花的心力都是一样，虽然他写任何东西都不满意，但是在过程中他都绞尽脑汁希望把它写好。目前为止很多人认为他最好的书，是他二十几岁刚到史语所那一年所写的那本书。他在那本书花的时间并不长，那本书的大部分的稿子，是他和许添明老师同时在当兵的军营里面写的，而且还是用以前旧的笔记写的。大陆这些年有许多出版社，反复要求出版作者以前的书，尤其是这一本，作者说：“不行。”因为他用的是以前的读书笔记，怕引文有错字，因为在军队营区里面随时都要出操、随时就要集合，手边又没有书，怎么可能好好的去核对呢？而如果要重新校正一遍，又因为引用太多书，实在没有力气校正。为什么举这个例子呢？作者后来想一想，那本书之所以比较好，可能是因为那个题目可延展性大，那个题目波澜起伏的可能性大。很多人都认为，作者最好的书应该是剑桥大学出的那一本，不过作者本人认为他最好的书一定是用中文写的，因为这个语文他能掌握，英文没办法掌握得出神入化。读、写任何语文一定要练习到能带着三分随意，那时候才可以说对于这一个语文完全理解与精熟，如果还无法达到三分的随意，就表示还在摸索。回到作者刚刚讲的，其实每一本书、每一篇论文作者都很想把它写好。但是有些东西没办法写好，为什么？因为一开始选择的题目不够好。因此唯有选定题目以后，所有训练跟努力才有价值。在这里建议大家，选题的工作要尽早做，所选的题目所要处理的材料最好要集中，不要太分散，因为硕士生可能只有三年、博士生可能只有五年，如果选择的材料太不集中，读书或看数据可能就要花掉大部分的时间，让人没有余力思考。而且这个题目要适合就的趣向，如果不会统计学或讨厌数字，但却选了一个全都要靠统计的论文，那是不可能做得好。6养成遵照学术格式的写作习惯另一个最基本的训练，就是平时不管写一万字、三万字、五万字都要养成遵照学术规范的习惯，要让它自然天成，就是说论文的脚注、格式，在一开始进入研究生的阶段就要培养成为生命中的一个部份，如果这个习惯没有养成，人家就会觉得这个论文不严谨，之后修改也要花很多时间，因为论文规模很大，可能几百页，如果一开始弄错了，后来再重头改到尾，一定很耗时费力，因此要在一开始就养成习惯，因为是在写论文而不是在写散文，哪一个逗点应该在哪里、哪一个书名号该在哪里、哪一个地方要用引号、哪一个要什么标点符号，都有一定的规定，用中文写还好，用英文有一大堆简称。在1960年代台湾知识还很封闭的时候，有一个人从美国回来就说：“美国有个不得了的情形，因为有一个人非常不得了。”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得了，他说：“因为这个人的作品到处被引用。”他的名字就叫ibid。所谓ibid就是同前作者，这个字是从拉丁文发展出来的，拉丁文有一大堆简称，像et. al.就是两人共同编的。英文有一本The Chicago Manualof Style就是专门说明这一些写作规范。所以要尽早学会中英文的写作规范，慢慢练习，最后随性下笔，就能写出符合规范的文章。7善用图书馆图书馆应该是研究生阶段最重要的地方，不必读每一本书，可是要知道有哪些书。新进的书都会放在图书馆的墙上，身为学生最重要的事情，就是要把书名看一看。在某些程度上知道书皮就够了，但是这仍和打计算机是不一样的，要实际上熟悉一下那本书，摸一下，看一眼目录。现在从计算机就可以查到书名，可是这种定期去browse新到的书的感觉，或去看看相关领域的书长成什么样子还是非常难能可贵的。中研院有一位院士是哈佛大学信息教授，他在创造力最高峰的时候，每个礼拜都到他们信息系图书室里，翻阅重要的信息期刊。所以图书馆应该是身为研究生的人们，最熟悉的地方。不过切记不重要的不要花时间去看，生活在信息泛滥的时代，跟生长在信息贫乏的时代是不同的，所以生长在这一个时代的人，要能有所取舍。现在常常看到学生引用一些三流的论文，却引得津津有味，让人替他感到难过，因此强调要读有用、有价值的东西。8留下时间，精致思考还要记得给自己保留一些思考的时间。一篇论文能不能出神入化、能不能引人入胜，很重要的是在现象之上作概念性的思考，但不是说一定要走理论的路线，而是提醒要在一般的层次再提升两三步，conceptualize所看到的东西。真切去了解，所看到的东西是什么？整体意义是什么？整体的轮廓是什么？千万不要被枝节淹没，虽然枝节是最重要的开始，但是一天总也要留一些时间好好思考、慢慢沉淀。conceptualize是一种非常难教的东西，曾有位老师信誓旦旦说要开一门课，教学生如何conceptualize，可是从来都没开成，因为这非常难教。因此要提醒的是，在被很多材料和枝节淹没的时候，要适时跳出来想一想，所看到的东西有哪些意义？这个意义有没有广泛连结到更大层面的知识价值。傅斯年先生到台湾以后，同时担任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的所长及台大的校长。台大有个傅钟每小时钟声有二十一响、敲二十一次。以前有一个人，写了一本书叫《钟声二十一响》，当时很轰动。他当时对这二十一响解释是说：因为台大的学生都很好，所以二十一响是欢迎国家元首二十一响的礼炮。但仔细看看傅钟下的解释，就会知道原来是因为傅斯年当台大校长的时候，曾经说过一句话：「人一天只有二十一个小时，另外三小时是要思考的。」所以才叫二十一响。这句话大有道理，可是三小时可能太多，因为研究生是非常忙的，但至少每天要留个三十分钟、一小时思考，想一想看到了什么？学习跳到比所看到的东西更高一点的层次去思考。
9找到学习的楷模作者刚到美国念书的时候，每次写报告头皮就重的不得了，因为英文报告三、四十页，一个学期有四门课的话就有一百六十页，可是连脚注都要从头学习。后来找到一个好办法，就是每次要写的时候，把一篇最喜欢的论文放在旁边，虽然他的题目跟所写的都没关系，不过每次都看他如何写，看看他的注脚、读几行，然后再开始写。就像最有名的男高音Pavarotti唱歌剧的时候都会捏着一条手帕，因为他说：“上舞台就像下地狱，太紧张了。”他为了克服紧张，他有习惯性的动作，就是捏着白手帕。当年那一篇论文抽印本就像是作者的白手帕一样，能让他开始好好写这篇报告，学习它里面如何思考、如何构思、如何照顾全体、如何用英文作脚注。好好的把一位大师的作品读完，开始模仿和学习他，是入门最好的方法，逐步的，也开始写出自己的东西。作者也常常鼓励学生，出国半年或是一年到国外看看。像现在国科会有各式各样的机会，可以增长眼界，可以知道现在的餐馆正在卖些什么菜，回来后自己要作菜也才知道要如何着手。最后还有一点很重要的，就是人生是两只脚，不是靠一只脚走路。做研究生的时代，固然应该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业上，探索所要探索的那些问题，可是那只是一只脚，另外还有一只脚是要学习培养一、两种兴趣。很多人后来会发现他的右脚特别肥重（包括作者自己在内），也就是因为忘了培养左脚。很多很有名的大学者最后都陷入极度的精神困扰之中，就是因为他只是培养他的右脚，他忘了培养他的左脚，他忘了人生用两只脚走路，他少了一个小小的兴趣或嗜好，用来好好的调解或是排遣自己。去年夏天，香港《亚洲周刊》要访问作者，他说：“我不想接受访问，我不是重要的人。”可是后来他们还是把一个简单的对话刊出来了，里面讲了一段话：做一个研究生或一个学者，有两个感觉最重要——责任感与罪恶感。一定要有很大的责任感，去写出好的东西，如果责任感还不够强，还要有一个罪恶感，会觉得如果今天没有好好做几个小时的工作的话，会有很大的罪恶感。除非是了不得的天才，不然即使爱因斯坦也是需要很努力的。很多很了不得的人，他只是把所有的努力集中在一百页里面，他花了一千小时和另外一个人只花了十个小时，相对于来说，当然是那花一千个小时所写出来的文章较好。所以为什么说要赶快选定题目？因为如果太晚选定一个题目，只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好好耕耘那个题目，早点选定可以有二、三年耕耘那个题目，是三年做出的东西好，还是一年的东西好？如果大家的才智都一样的话，将三年的努力与思考都灌在上面，当然比一年还要好。四营造卓越的大学，分享学术的氛围现在很多人都在讨论，何谓卓越的大学？作者认为一个好的大学，学校生活的一大部份，以及校园的许多活动，直接或间接都与学问有关，同学在咖啡厅里面谈论的，直接或间接也都会是学术相关的议题。教授们在餐厅里面吃饭，谈的是「有没有新的发现」？或是哪个人那天演讲到底讲了什么重要的想法？一定是沉浸在这种氛围中的大学，才有可能成为卓越大学。那种交换思想学识、那种互相教育的气氛不是花钱就有办法获得的。钱固然重要，但不是唯一的东西。一个卓越的大学、一个好的大学、一个好的学习环境，表示里面有一个共同关心的焦点，如果没有的话，这个学校就不可能成为好的大学。
▲以上内容转自微信公众号：二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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